“陷巢湖”與巢湖女神 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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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巢州”作為巢湖成因的一種傳說,自晉而降,已逾1700多年。21 世紀的今天,“陷巢州”再興輿潮,并廣播海外,遠聞歐美,古中國巢州城與那個在維蘇威火山爆發(fā)中毀滅的古羅馬帝國龐貝城,被并稱為世界悲劇城市的二大典型,且與古希臘偉大哲學家柏拉圖講述的亞特蘭提斯島及其王國的沉沒聯(lián)系起來,成為世界“陸陷說”的共同話題。打開塵封千年的晉廷封誥和歷代典籍,一尊燦亮金黃的巢湖女神形象便與海神媽祖一樣矗立在中華東方。 西晉詔封圣妃號 巢湖浩茫,氣象萬千,尤其是姥、姑、鞋三島,四峰并舉,一體構勢,兀立百里波濤,境開八方風光,帆影東西,鷗鷺上下,仿若蓬萊仙境。郭沫若視察巢湖,留下“遙看巢湖金浪里,愛她姑姥發(fā)如油”名句,其中姑、姥即指姑山、姥山,而這二山得名均緣于巢湖周邊盛傳千年的“陷巢州,漲廬州”神話(傳說)——西晉以來,歷代流傳衍生文本數以百計,神靈不同,場景各異,宗教信仰別寄,然主題都是懲惡揚善,歌頌大義博愛。古代巢湖發(fā)生一次特大洪災,最早感知和發(fā)現災情的焦姥母女不是自己迅疾逃生,而是分頭奔跑,呼喊鄰里,通知鄉(xiāng)親,結果是大家都及時避難了,而她母女卻沉淪于波濤。為推崇這母女倆善良博愛的胸懷,弘揚她們舍己救人的精神,朝廷特贈焦姥“圣妃”名號,又封“顯靈圣姥”尊號。 圣”或用以贊許賢哲之能,如《詩經》“母氏圣善”云云,或用以頌揚高德之行,如《荀子》“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備焉”云云,或用以稱謂高德之人,如稱孔子為“圣師”、“圣尼”。“妃”是對女神的尊稱,如曹植《洛神賦》之“二妃”是尊稱帝堯二女、帝舜二妃娥皇女英之神靈。晉朝廷賜封焦姥為“圣妃”、“顯靈圣姥”,誠謂對她們善良博愛心靈、舍己救人功德的至高褒獎。而巢湖居民也許覺得“姥”字更親近,更自然,也更尊敬,故兼而稱之“圣姥”。 朝廷敕建圣妃廟 光緒《廬州府志》:“巢湖圣妃廟,在姥山。廟晉時敕建。”《巢湖市志》:“[ 姥山] 羊山頂上,建有古廟一座,晉時敕封為圣妃廟。”《巢湖地區(qū)簡志》:“姥山舊有圣姥廟( 一名圣妃廟),創(chuàng)建于晉,歷代香火不絕。”由此可見,晉廷封贈焦姥“圣妃”同時,又敕建圣妃廟是用以對焦姥的日常紀念和春秋祭祀。 圣妃廟因敕令而建,廟名緣封號而命。后來隨社會進展和歷代重修,官命民呼,亦見演衍。主要有如下幾種:①兩晉以來,湖民習稱“圣姥廟”、“老姥廟”。②南北朝時,別稱“焦湖廟”。《幽明錄》輯有“焦湖廟柏枕”神話故事。③唐龍紀元年(889)重建時改稱“巢湖太姥廟”,南唐李璟保大二年(944)再度重建,續(xù)用原名。④焦姥受封巢湖主管女神,湖民和游客奉為神靈而敬稱“太姥神廟”。⑤巢湖太姥廟由姥山改建在中廟舊基地上,因出現“太姥廟”、“中廟”兩種稱謂并用,出現“圣姥廟即中廟”之說。⑥唐宋文人緣學識而別稱“大姆廟”,因“太”“大”、“姥”“姆”通假,宋代小說家劉斧《青瑣高議后集》輯編《大姆記? 因食龍肉陷巢州》故事。⑦清光緒四年(1878)續(xù)建文峰塔,于山上重建磚木結構廟舍,名為“巢湖古廟”。⑧現代作了整修,還原名“圣妃廟”。⑨一般情況下,湖民游客俗稱、泛稱為“古廟”、“巢湖廟”。 湖民和往來船公出于對焦姥崇敬和神靈崇拜,在巢湖周邊相繼興建多處“分廟”,一是方便祭祀祈禱,二是有利集會商貿。主要有:①東口圣妃廟,位于巢湖東湖口。②銀屏山圣妃廟,位于巢南銀屏峰之巔。③明教臺圣妃廟,位于廬州城明教臺上(即今明教寺內)。④施口圣妃廟,位于今肥東縣湖濱施口。 圣姥受封主湖神 新編《巢湖志》載:“圣妃廟,原為祭祀主湖女神的古廟。”晉廷敕令給焦姥筑廟祠,同時加封“妃”名“神”號,其誥詞云:“受命富媼,為吾川后。平居則安流而濟舟楫,遇難則揚波而杜寇戎。”富媼,即地神,川后,即湖(水)神。朝廷誥封焦姥為巢湖地神,主管湖泊治安,護佑居民康寧。 圣姥有這般名號這般責任,能有這般神通這般威力嗎?從古代文獻所輯故事看,巢湖女神神通極大,靈驗極準。據《唐廬州重建巢湖太姥廟記》稱,楊行密之所以重建巢湖太姥廟,其主因是酬謝太姥之神助,成就了他的功業(yè)。尤其是他在軍事失勢之時祈求太姥神救助,圣姥果然托夢指導,神靈護軍旅,轉敗為勝,從此一帆風順,成就帝王事業(yè),所以他“營祠而酬”。南唐保大二年德勝軍節(jié)度使、都督廬州諸軍事、廬州刺史周鄴主持重建太姥廟,特請學者章震撰《重建巢湖太姥廟記》以表述他的心跡:“太姥乃太虛靈貺,廣借神功。好風輕吹于云檣,微浪不生于水面。往來利涉,上下無虞。既感威光,得無酬報?”此乃重建太姥廟意旨。 建廟有因,修廟有緣。如果說晉廷敕封之旨,以治為本,地方官員建修之意,以謝為本。那么旅客香客入殿跪拜自有祈求,尤其是湖民和船家,雖人眾萬千,而均以求安祈寧為本。焦姥為巢湖主神,職責就是“安流而濟舟楫”,那么她到底做得如何呢?《輿地紀勝》記,宋紹圣中,香積寺和尚喜師運載建筑木材經巢湖。有人提醒:“湖神之靈,過者必祭。”然喜師身為佛教信徒,于神不敬,見神失尊,偏要傲過,因致船筏擱淺滯行。當他信服神威而意悔解釋,“言迄,木起浮。”《青瑣高議后集》載,巢湖有諺曰:“過湖三升米,不然五石粟。”意思是說,凡“美人君子忠信仁義,則神佑以清風,一日可濟”,三餐飯工夫,即可順利渡過百里巢湖。如果你“茍行有欺于人,心或負于神,則順風不可得,舟艤岸數日亦不可知”,吃盡五石(擔)粟也還是過不去的。說治平年間有個叫王潛的人過巢湖,因德行不厚,行為不檢,全家遭受懲罰。“古人之言云:‘子若作盜去,無往巢湖行。’茲蓋神之明正,不容盜賊踐其境也。迄今,雖鼠竊狗盜,不敢游過湖焉。”足見巢湖女神佑善與懲惡,都決不含糊,毫不懈怠。元代道教名著《玄天上帝啟圣錄》中詳述“焦湖懲惡”(陷巢州)故事,對巢湖女神靈驗特加宣傳??滴酢冻部h志》記圣妃廟(中廟)于順治七年遭火變,“焚毀大樓,娘娘香身現靈……復現靈木客,自送大木,由江入湖,至于廟所,因復鼎建層樓,屹然更新焉。”清巢湖文史研究專家李恩綬在其《巢湖志》序言中竟不忘加入“相傳湖神靈異迭著”的話,并說“咸(豐)同(治)之際,奇謀雄略之士宏濟艱難,名位勛業(yè)彪炳史冊,論者悉歸功于湖山之靈偉。”似乎是在提示人們尊重湖神,愛護湖益,成就于外埠,功德在鄉(xiāng)靈。 由上可見,唐宋以下,官民對焦姥的崇拜進而圣化,進而神化。 山湖名稱緣圣姥 向有“巢湖是赤烏二年(239)大地震中由巢州城陷落而成”一說。殊不知《后漢書》有“漅湖出黃金,廬江太守以獻”云云,說的是漢明帝永平十一年(68)的事。又《三國志》記劉子揚給好友魯肅寫信,事在建安四年(199)。是勸邀魯肅到巢湖來,同他一起輔助鄭寶共襄大業(yè)。其時廬江人鄭寶早在建安初年(196—197),于巢湖結寨,建立水師,擁眾萬余,勢震江淮,是為大帥,時稱“巢湖太守”。諸葛亮說“曹操……四越巢湖不成”,此表寫于228 年。如此種種,足見吳赤烏二年(239 年)之前,泱泱巢湖早橫亙于江淮之間。“陷城為湖”,是為訛傳,蓋不可信。 然而,“陷巢州”作為一個系列性文化載體卻是真實存在,且影響巨大而深遠。湖中姥山即緣焦姥而命名。光緒《巢湖志》明確告訴世人:“姥山……一名圣女山。湖將陷,有巫嫗豫知升此,故名。”古今方志學者皆同此說,“相傳巢湖將陷時,有姥謂眾曰:‘此處某日當陷,登此山可免。’眾從之,后果然,故人呼為‘姥山’。”(光緒《廬江縣志》)“湖中有孤、姥二山。……巢州陷而為湖,有焦姥母女登山避水,母登之山名‘姥山’,女登之山稱‘姑山’。”(《肥西縣志》)“古巢州陸地陷落為湖時,有姥登此山避水,故名‘姥山’;其子被巨浪沖至遠方,化為‘孤山’(一名兒山);其雙鞋遺落,化為‘鞋山’。”(《巢湖地區(qū)簡志》) 不僅湖中三島四峰緣此命名,直至泱泱大巢湖也由此而別稱“焦湖”。隆慶《巢縣志》:“巢縣為洪水所陷,改巢源為焦湖。中存圣姥山,特封焦婆號‘顯靈圣母’。”康熙《合肥縣志》:“巢湖亦作漅湖,又曰‘焦湖’,謂因焦姥得名。”“焦湖”殆與“巢湖”并稱千余年,甚至有時替代巢湖之稱而撰入國家史地大典,寫進朝廷奏章牒文。將一方山水命名改稱用以紀念和推崇,足見巢湖居民對于焦姥崇拜至高至重。 巢湖女神本是人 說到水神,人們會聯(lián)想到海神媽祖。媽祖又稱天妃、天后、圣母,是歷代漁民、船工、海員、商人和海上旅客共同信奉的神祗。其實,媽祖本是人,真名林默,小名默娘,誕生于宋建隆元年(960)農歷三月二十三日,不幸于雍熙四年(987)九月初九逝世。后為道教推崇為“天后圣母”而化神靈。大凡在海上航行的船員和旅行者,都把安全寄托于媽祖神靈保佑,在啟航前要先祭天妃,還在船舶上立天妃神位供奉。巢湖女神焦姥一如海神媽祖,上自朝廷而下及鄉(xiāng)里,遍享崇高地位和歷代香火旺盛。 巢湖女神也本是人?!吨亟ǔ埠褟R記》明確告世:“巢湖太姥者,姓寧氏,則古巢州人也。”清著名學者、光緒《巢湖志》主編李恩綬勘考而確認,并一再賦文推介:“蓋此神姥也,姓傳寧氏,居隸巢州。”“晉封為圣妃,山因得名,俗稱焦姥,然按后唐章震《重建巢湖太姥廟記》云:‘姥姓寧氏,古巢州人。’”民間說為焦姥,李恩綬解為“俗稱”,現代學者詮釋更周詳,“根據巢湖周邊鄉(xiāng)風民俗進行解析:估計是太姥本來姓寧,但嫁給了焦氏,官文正記寧氏,民間俗稱焦姥;依娘家稱寧氏,據婆家稱焦姥;平時談論稱焦姥,祭祀敬香呼太姥。稱呼不同,實為一人。”(《巢湖日報》、《安徽商報》)“陷巢州”神話(傳說)之所以盛傳古今,感天動地,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注入了焦姥寧氏的真實人事而成為不朽之靈魂。 中國古代將最為崇敬的女性尊稱為“圣母”,外國也一樣,天主教徒稱耶穌母親瑪利亞為“圣母”。巢湖居民對焦姥寧氏的崇拜至高至重,如同歐美人民心目中的瑪利亞。焦姥寧氏是圣姥,是神姥,她的光輝形象恒矗于天地三界,焦姥寧氏更是人類老姥,她將永遠活在巢湖、合肥乃至中華東方人民的心中。 |